《大山之巅的红色村庄》
人间四月天,清明踏春时,与好友一行前往被誉为“中国最美乡村”的江西婺源寻春赏景。婺源北部屏障鄣公山上,一簇簇杜鹃花开得正艳正浓,与青山绿水相映衬,如霞光初升,如星火跃腾。
鄣公山,也称“三天子鄣山”,又名大鄣山,地处皖赣边界,属黄山余脉。主峰擂鼓尖犹如利剑直插云霄,俯瞰平川,是婺源县最高的山峰。鄣公山的自然环境保护得很好,山间的道路由青石板铺就,上行的台阶都是原木制造,沿途大部分房屋也都是木板架构。山谷间云蒸雾腾,树林中凉风习习、空气清新。行走其中,仿佛进入人间仙境、世外桃源。山顶上有个鄣山村,据说在50年前曾为儿童红色电影《闪闪的红星》的拍摄提供了不少素材,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。
上山的道路越来越陡峭,我们沿着悬崖绝壁间开凿出的蜿蜒山道向山顶攀登,两三个时辰后,云雾缭绕中一幅水墨丹青映入眼帘,这便是山顶上的鄣山村。柔和的阳光洒落在这古朴静谧的小村庄,家家小桥户户流水,古老的石板路环绕穿行,漫山的竹子隔绝了外界的喧嚣。鄣山村是婺源海拔最高的自然村,里村姓余、外村姓汪,少部分村里人姓谢。虽地处偏隅、山高谷深,但明清时期已初现茶市繁荣的景象,村民世代都是靠种茶制茶为生。
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,婺源是闽浙赣苏区的重要区域之一。鄣山村是一块浸染着革命烈士鲜血的红土地。在村尾尽头,青柏翠竹环抱簇拥中,屹立着一座高大的纪念塔,塔身正面书写着“革命烈士纪念塔”,侧面写有“鄣公山上红旗飘”的镏金大字,仿佛在述说着80多年前革命战争年代那段可歌可泣的故事,庄严肃穆中令人肃然起敬。
1934年10月,第五次反“围剿”作战失败后,中共中央、中革军委率中央红军主力等8.6万余人踏上战略转移的征程,开始长征。1935年初,方志敏率领的红十军团北进失败,闽浙赣苏区斗争形势日趋艰险。4月,奉命返回皖南坚持游击战争的皖南红军独立团团长熊刚、政委刘毓标途经婺源,见鄣公山、莒莙山一带地形险要、山高林密,且当地群众有革命觉悟,认为是适宜开展革命斗争的好地方。按照闽浙赣省委指示,部队在鄣公山驻扎下来。1936年1月,中共婺源县委在莒莙山成立。4月,中共皖浙赣省委在鄣公山成立,并在莒莙山成立皖赣特委。全面抗战爆发后,新四军皖浙赣支队部后方设在这里,同时在鄣山村附近的胡家山设立了红军后方医院。1937年3月下旬,根据地被敌人占据,各地党组织和红军游击队被冲散,转入分散斗争。南方三年游击战争艰苦卓绝,鄣公山的革命斗争正是其中的一个缩影。
绕纪念塔一周,看到背后立着10多块没有肖像的烈士墓碑,还有一块上写着“无名烈士墓”,这是为了缅怀开展游击战争牺牲的鄣山村人而立的。我们在碑前伫立了许久,向英雄致敬。在绵延群山中这不足千人的小村庄,竟长眠着这么多鲜为人知的英雄。村民余玉堂是皖南红军独立团在鄣公山一带发展的第一个党员。余玉堂幼时家贫,只读了几年私塾,后靠做短工维持贫苦生活。1931年他外出谋生,在上海遇到了中共地下党,听到了革命思想的宣传,深受启迪。1933年,红军游击队两次路过鄣公山,回到家乡的余玉堂积极响应红军号召,他带着红军走村串户,做群众工作。他对村里的穷弟兄们说:“我们穷人有出头日子了,现在中国出了一个为穷人的党,叫共产党!”1936年2月,余玉堂加入了中国共产党,担任鄣公山党支部书记。经他介绍,鄣山村的茶农汪贺美、余洪祜、汪坤美、余日兴等一批热血青年先后加入了中国共产党,走上了革命道路,红旗高高飘扬在鄣公山上。
1934年5月至1937年3月间,国民党反动派发动了多次针对鄣公山的“围剿”行动。300余人的鄣山村,房屋多次被洗劫烧毁,数十人壮烈牺牲。面对敌人的凶残暴行,鄣山村群众没有屈服,反而更加坚强、更加团结一心地支持红军战斗。一次,敌人到这里烧山并搜捕红军战士,全村30多个青壮年闻讯飞速赶往红军棚,背起伤病员在山林里与敌人周旋,保护红军伤员得以安全转移。1936年8月,敌人先后3次逼迫鄣山村全部移居山下,企图将红军和当地百姓隔断开,围困红军队伍。被迫移居山下的鄣山村群众不断趁着上山砍柴的机会,冒着生命危险为山上红军送粮、送衣、送医药……他们说:“红军的命就是鄣山村人的命,保护红军就是保护鄣山!”1937年3月,因叛徒出卖,余玉堂不幸被捕,不久在安徽宁国县城英勇就义。汪贺美、汪林美、汪招美、余源发、余兴顺、余洪福……数十位正值青春年华的鄣山儿女为了革命事业,相继献出了宝贵的生命,有的甚至连名字都未能留下。
新中国成立后,曾经在鄣山村战斗过的“驳壳队队长”倪南山将军始终心系鄣山村,他称自己为“老鄣山”“鄣山之子”,一有机会,他便回来看望老乡亲。1979年,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,在将军的关怀、提议下,政府拨款,一条长达16.8公里的鄣山公路通到了鄣山顶,极大地方便了村民的生产生活。现如今,在海拔千米的高山上,鄣山村又新开发了200多亩有机茶园。鄣山有机茶承载着鄣山人的希望与梦想走出了大山,美名远扬。鄣山人民在党的领导下日子过得越来越幸福。
江西处处见青山,青山处处埋忠骨。青山无言,默默追思着那段红色的历史;青山有幸,硝烟散尽后,昔日英雄长眠的山村,早已换作春和景明。凭借深厚的红色文化底蕴,鄣山村不断擦亮红色名片,一幅红色旅游带动乡村振兴发展的美丽画卷正在徐徐展开。